文/张斌璐

　　突然间，一组题为“我们是谁”的漫画表情包在网上火了起来。和那些稍纵即逝的流行事物一样，来得毫无征兆，就像一道闪电掠过互联网的天空。一时间，似乎各个领域都开始采用这样的形式，来表达各自的喜怒哀乐。

　　在漫画里，一个如领袖般的形象张开大嘴问道：“我们是谁？”右侧的小队同样充满激情地做出回答，而回答的内容则因题材而有不同。这样的问答通常以相同的形态来回好几个回合，而各行各业的人们从中表达出了该行业的辛酸或内心的调侃。

　　当然，在这年头，表情包已经令人不再陌生。在二十年前的互联网初期，人们用标点符号组成的简单形象来表达交流时的情绪，借以弥补网络交流中语言的不足。随着日本发明的“颜文字”，网络表情开始越来越丰富，已经不局限于微笑或者哭泣的简单表达，开始传达更加丰富的意蕴。直到进入移动时代，漫画表情已经成为了交流中的重要手段，并且逐渐独立成为了语言的一种形态。

　　表情包的差异，也构成了网络中不同人群之间的区隔形式之一。很多中老年人采取的表情大多严肃正经，宛如他们在生活中的一贯形态，但网络上的年轻人充满调侃和自嘲的精神，因而采用的表情包总是带有强烈幽默和反讽的风格。

　　就像“我们是谁”这组漫画，画里的人物简单乖张，但语言往往一针见血。今天没几个人有兴趣听一个漫画人物来进行长篇大论，要求的正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触动人的内心。“我们是谁？”，暗示了一个群体的存在。你不是一个人，你是归属于某一群体中的集合元素，你必须以这种方式来寻求你的身份。虽然说张扬个性的口号始终在高呼，可是生活的窘迫始终让“我是谁”的问题变成“我们是谁”。

　　漫画里一问一答的形式，像极公司里的励志动员大会。从局外人看来，这种口号式的表达不但可笑，而且虚假。然而，在现实中，“我们是谁”往往能够很有效地激励起人的群体精神，以至于我们在饭店、美发店、商务楼里常常能看到类似的场景。在这样的形式中，高呼口号者是否相信其口号的真实性，这已经毫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该行为里取得了社会身份的认同，年轻人在社会里的生存和苦闷，憧憬或失望，都在这个形式里得到了呈现。

　　漫画里的形象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被夸张的大嘴，没有内心，只有呐喊。在这组被用作“表情包”的漫画里，真正丧失的是表情本身，追问者和回答者面目一致，都在高呼着“我们是谁”的问题，看似得到了回答，但是在这组表情走红的时刻，其实提出了真正的问题：我们究竟是谁？这倒是当下都市生活的真实写照。

　　当然，可以预见的是，“我们是谁”的表情包也将像很多类似事物一样，很快被新的流行所取代。

　　张斌璐文学博士，目前从事文化和文学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