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一期的《奇葩说》中,对于“美术馆着火了,一幅名画和一只猫,只能救一个你救谁?”的辩题,作为“救猫”一方,李诞大段的论述似乎赢得了台上台下的满堂喝彩。(11月12日《中国青年报》)
且不谈为了综艺性效果,相较于正式的辩论赛,《奇葩说》难逃作秀之嫌,辩论也逐渐偏向诡辩之流。或者说其实就议题本身存在的合理性而言,也是值得商榷的。毕竟,这里牵扯了人类对艺术和生命的认知及该将其置于何种维度的见解。
“我们这样‘自私’地活着,但是我们不伤害别人,这个世界才能运转,而正是这些为了一些所谓宏伟的事业,为了一些远大的目标,去不计后果地牺牲别人,牺牲别的小猫的人,频频让我们这个世界陷入大火。”单看李诞冗长的辩词,不过是为犬儒理性的辩护;而大众的赞誉与狂欢,不过是后现代性的胜利。
李诞鼓吹着人类自私生活的合理性,却不谈在公民社会丧失的前提下,群体性的自私是不可能向善的。把利己犬儒和个体价值混为一谈,就是耍流氓。错误的世界里不存在正确的生活,阿多诺如是说。公民社会的运作下,着火了就应该启动措施迅速扑灭,就应该去探寻起火的根源,而不是想着牺牲谁,也不用牺牲谁。
就李诞当下的粉丝量与影响力来看,某种程度上,不可否认,他承担着一个“意见领袖”的角色。但他向大众输出的价值观——利己的犬儒主义,却是极坏的。诚如徐贲老师所言,现代社会的犬儒主义将道德原则和良心抛到一边,“对现实秩序和游戏规则有着一种不拒绝的理解、不反抗的清醒、不认同的接受、不内疚的合作。”
说到底,犬儒主义者们嘴上说不想伤害别人,却把所有人都伤害了。以自我保存维系的世界运转,靠的是动力齿轮的逆向旋转,每偏转一点就磨损一次,越转越慢,直至终结。他们放弃反抗的姿态,是对社会规训的妥协,对权力的顺从。他们善用对“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诛心之论,诋毁一切对道德和真理的追求。而这带来的,将是把冷漠和苟且标榜为“正义之师”的生活,将是把以爱与共情作为真正人类联结的彻底死亡。让世界频频陷入大火的,反而是这种犬儒利己思维引发的庸众共鸣。
对宏大叙事的拒斥,功利主义的盛行是后现代的症候。随着资本、技术的力量日益壮大,功利性的实证思维和懦弱虚伪的犬儒理性早已占据人们的头脑,而历史性、整体性的理解世界唯有以失败告终。
语言堆砌包装下的情绪渲染,掩盖的恰恰是其内在逻辑的缺失,别再被“李诞们”哄骗了。要知道,绝望不是终点,是开始。只有生生不息的求真精神,才是对犬儒生活的抵抗,才是对虚无宿命的救赎。
文/陈茁澜 (苏州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