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据媒体报道,由中国9所高中共同发起的“新时代中国卓越高中九校发展共同体”成立。这一被业内称为“高中版C9联盟”的共同体,成员既有河北衡水中学,还有济南市历城第二中学、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复旦大学附属中学等。这些高中各具特色,有的以奥赛见长,有的以教改闻名。是强强联合还是聚力探索?联盟能走多远?“高中版C9联盟”的成立,持续引发社会讨论。
2022年,我国高中阶段毛入学率达91.6%。作为承上启下也最为重要的高中教育,已从基本普及阶段迈向多样化发展时期。毋庸讳言,长期以来我国高中教育应试教育色彩较为浓厚,“填鸭式”知识输出仍较普遍,多地高中在教学理念、课程建设上缺乏特色安排。如何通过课程模式创新、教学管理创新,满足学生多元化学习需求,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成为高中阶段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必答题。
客观地说,“高中版C9联盟”的成立确实为扭转“千校一面”现状提供了一种解决思路,即在研讨教育方式、树立典型模式示范、开发精品教学内容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它的成立也承载了人们的这种期望:在普通高中教育向新型教育转型的深水期,搭建开放创新平台,汇聚标杆样本经验,革新教研基础方案,为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育、普通高中教育高质量发展发挥支撑作用。
值得指出的是,与中国九校联盟(C9)、英国罗素大学联盟(RG)、美国大学联盟(AAU)等发展成熟的高校联盟相比,“高中版C9联盟”的发展仅迈出了第一步,究竟能给高中教育带来哪些实质性变化,仍待观察。
一方面,高中阶段优质教育资源分布不均衡问题突出,且资源配置的地区差异正逐渐扩大。“高中版C9联盟”虽成立了跨区域性联盟,但其招生几乎都只面向本地,跨区域、跨县市生源寥寥可数。所以,它在解决资源配置不均衡问题上几无明显助推作用,反而可能会进一步稳固这些高中在不同区域本就十分牢靠的优势地位,也不会带来跨区域教育协同发展和优质教育资源面向本地的辐射力提升。
另一方面,以升学率为中心的特征在高中阶段教育评价体系中十分突出,“高中版C9联盟”无一不是升学率和升学质量都极为亮眼的学校。有统计显示,“高中版C9联盟”2022年共向清华、北大输送400余学子。“联盟”高中集中大量优秀生源和师资,会对其他学校的生存空间造成压迫,与均衡、多样、共生的教育整体诉求也有所偏离。因此,“C9的潜在风险之一在于放大谋求升学率的一元化倾向”,这样的说法不无道理。当然,南京外国语学校、复旦大学附属中学也是素质教育的代表,因此人们希望“高中版C9联盟”能利用好这样的工作资源和模式经验,更好传播多样化教育理念,破除唯分数论,引领更大范围内的教育生态化改革。
此外,联盟内资源共享及开放也是关注焦点之一。中国九校联盟(C9)往往通过夏令营、互派交换生、联合教改研究、青年教师培训等多种形式推动优势互补。而对于高中而言,在各省市的新高考改革不一的情形下,高中学生的跨区域培养、教改内容编写存在不小的推进难度,联盟内资源流转与辐射赋能能否实现最大化值得追踪。
有鉴于此,笔者认为,“高中版C9联盟”的运行关键在于如何不落窠臼,真正形成示范效应。单单采取教师联合教研、互访演讲、联合会考等“以盟会友”的举措远远不够,更需探索以人才全面成长为中心的高中教育体系设计,“以盟促教”。尤其应提炼联盟内各具特色的办学模式,撬动单一教研标准,强化素养型、分层教学。如同是“盟友”的福建省福州第一中学,将小组合作学习、个别学习作为教学组织形式的重要部分,推动学生的自主探究、体验式学习;浙江省镇海中学通过独具特色的文化浸润机制、延伸联合培养机制,全面关注学生的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发掘培育资优学生等。通过联盟形式,研判新时代高中教育面临的新形势,探究拔尖创新人才的发现与培育路径,传播新教育理念及教育方式,跨区域的“高中版C9联盟”可以大有作为。不过,关键是不要做成“以盟会友”的面子工程,而应该做好“以盟促教”的大文章,方能构筑面向更大范围的良性教育循环。
(作者:吴伟,系浙江大学金华研究院智库中心资深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