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如何认识和发展职业教育，一直是公众讨论的重要议题，国家在政策层面也多次赋能职业教育。日前，有学者指出，我国需要大规模产业工人的时代已经过去，我国现今需要的“职业教育”是大学层级的职业教育。有人进而提出，现阶段我国培养制造业人才行之有效的办法，一是实施“5+5”义务教育，二是将1200所大学中的一半变成技术类大学。该观点一时间引发热议。

推进600所地方本科院校转型进行职业教育，这其实是教育部早在2014年就提出的战略。不过，响应的地方本科院校并不多。从社会对人才的需求看，我国的本科院校应有超过一半进行职业教育、培养技能人才，但这些本科院校却舍此而追求提高学校办学层次，一心想要成为综合性院校。

发展大学层次的职业教育，笔者认为这一方向是正确的。但发展大学层次的职业教育，也必须有基础职业教育，取消基础教育阶段的职业教育，大学层次的职业教育很可能成为空中楼阁。更重要的是，这会导致在基础教育阶段进一步强化学生和家长的学历意识，让发展职业教育更为艰难。取消中职，普及普高教育，待到学生进入大学阶段后再分流办职业教育的做法，并不能从根本上消除家庭和社会的焦虑。

不论是办好中职，还是高职、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当前都面临同一个问题，即职业教育“低人一等”的观念大有市场。这个问题不解决，就算教育类型的分流推迟到更高的学历阶段，也无助于缓解教育焦虑。而至于如何解决职业教育被歧视的窘境，关键在于推进教育改革。应以普职融合的新思路，推进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内容、教育方式和教育评价的改革。如果不存在“层次教育”的观念，自然也不必再纠结于如何为院校分类，将哪类院校归为职业院校等问题。

从学校教育角度，扭转职业教育的身份认同困境，简单取消中职不是解决之道，而是要转变目前的教育理念、调整教育模式。在义务教育阶段，必须切实做到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为学生提供更多元的评价和成才选择，而不能因升学压力把美育、体育、劳育边缘化。

在高中教育阶段，则可结合社会对人才的需求，调整把普高和中职分开举办的方式。有必要把普高教育与中职教育融合起来，让学生在高中教育阶段，自主选择普高课程和学术课程。推进普职融合能否成功，关键之一是看普职融合后的高中，是否重视职业教育师资建设和技职课程建设，建设这样的高中也需要更大的投入。关键之二是看职教高考能否建设成与普通高考平等的高考，这需要我国大学也推进普职融合，即高校中应既有普通教育也有职业教育，究竟给学生怎样的教育，由高校根据社会对人才的需求而定。如综合性大学中的专业硕士教育，实则职业教育。如果综合性院校培养应用型人才的专业，也可以通过职教高考招生，那么也就意味着普职全面走向融通。

（作者：熊丙奇，系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